化一

69了,又老又穷,年更高糊狗比,经常不回评论(忘了),是个叛逆非主流。

Someone 【04】

#呈寸#

Someone
「It was another world that had nothing to do with him.」

【04】

他讨厌鸟。

像是生命里不可避免的本能一般,他对一切长喙的生物都有种与生俱来的排斥感。
无论是那尖锐的鸟鸣,还是扑棱的双翅,亦或是抓住便不再放开的利爪,只要在视线里经过,就会牵动他竭斯底里的神经。

那种厌恶于他而言已经上升到了无法接受的地步。

可是贺呈喜欢。


纹身是个巧合。

在黑道上摸滚打爬,身上留伤留疤是常事。
用纹身盖住便不失为一种方法。

他那天也是偶然,刚巧在附近办事,就同兄弟上去瞧了瞧。
狭窄的空间里充斥着药水味儿,苦涩的气息让他有一瞬间絮乱,然后便瞥见了墙上挂着的孤鹰。

那只鹰实在是太打眼了。
青黑的线条如同图腾刺身,象征信仰,标记身份。
尖锐的利爪划破长空,直至灵魂深处。

屋内的纹身师瞧见他愣神,便上前搭话:“很漂亮吧。”

他盯着照片,不说话。

“这纹身要是做成刺青会更带感。”纹身师发出感慨。

“刺青?”

“啊,是的。纹身是将染料导入真皮组织下,而刺青是通过手工针一针针把燃料刺进真皮里面,就像墨水阴在纸上,”他顿顿,“同纹身有点区别,做出来会更有味道,但非常疼。”

陈一寸沉默了。
同行的兄弟已经开始挑花色,他本来就只是上来看看,这时候提前走人也并无不可,但他不知道为什么,脚步定在原地,迟迟没有离开。

他在渴望这只鹰。

这实在令人意外。
他一向很抗拒与鸟类有关的一切,却会在看见这只孤鹰的时候,有种强烈的熟悉感。
像是给自己刻上标记般,他的灵魂深处,竟在渴望归属。

那边纹身师在等他兄弟挑图,闲着没事就又凑过来。

“要试试吗?”

带着蛊惑的声音萦绕耳畔,实则是他自己的动摇。

要试试吗?

他盯着照片,有些犹豫。
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一下,是收到了短信。
他低头开锁,发现来自贺呈。

「明天去接林良。」

垂在身侧的左手下意识蜷曲。
照片上的黑鹰图纸溢出冷意,他隐约察觉那份熟稔源自何处。
放下手机,他侧首看向纹身师。

“试试吧。”

“好的,是要纹身还是刺青?”

一针针刺出的青蓝必定会很漂亮,承载着针尖上的苦楚刺入皮肤,冗杂在其间的,恐怕不止是墨水。

“纹身吧。”
他还是怕自己藏不住那份贪婪。

脱掉上衣坐下,不仅连同行的兄弟惊讶,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。
一切都是场巧合,他从没想过,自己有朝一日会坐在第一次来的纹身店里,给后背纹只鹰。

这其间有私心吗?

他垂首坐着,脊背传来阵阵刺痛。
同他受过的伤相比,这实在是不痛不痒。
可不知为何,在针头碰上后背的刹那,他徒然感到战栗。
像是在做一场没有退路的角逐,犹疑,恐慌,焦灼。
掩藏在其中的,是不该有的欣喜。

就当作是场巧合吧。
他想。


昨晚依旧是个无眠之夜。

他本来还计划着眯一个钟头,贺呈一来,他算是彻底没了睡意。

然而这并不能成为迟到的理由。

家犬应该是守时而谨慎的。
在主人到来前准备就绪是最基本的要求。
于是他早早冲了个凉,天还没亮就端坐在沙发上擦枪。
这是他感到焦虑时的习惯性动作。
柔软的棉布掩盖在冰冷的枪管上,坚硬的轮廓透过布料和掌心相贴,然后他就会随之冷静。

没人知道他这个习惯。

无论是金谷还是老李,都只当他是爱枪。
因为没人会相信他也有焦虑这种情绪。

不止是焦虑。
慌张,愤怒,紧张,烦躁……
所有不适宜出现在家犬身上的情绪一旦开始,他就会不由自主掏出枪支细细擦拭起来。
像是在给自己清理。
他很仔细,很小心的,擦去所有不安。

而现在他又开始了。

那把“黑鹰”是贺呈送他的,体积不大便于携带,算是陪伴最久的老伙计。
他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那凌厉的轮廓。

擦了一遍,头脑还是不够清醒。

他犹豫着要不要再冲个凉。
偏偏电话响了。

他猛地起身摁下接通。

“下来。”
简洁明了,显然没时间给他舒缓心情了。

他利落地把枪别回后腰,出门下楼。

黑色的车身如同主人一般低调,停在转角的树下,同阴影融为一体。
如果不够眼尖,完全发现不了其身影。

陈一寸手脚麻利地开门上车,坐的是副驾驶。
贺呈端坐在后座闭目养神。
他偏头,乖顺地喊了声“呈哥”。

贺呈没答话,微微昂首示意开车。
司机是跟了他几年的老师傅,为人也是一样的沉默寡言。
汽车一启动,车内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陈一寸显然也习以为常。
昨夜的动摇好像是错觉,他又恢复了往常的冷静,不过时不时摸向后腰的左手还是透露出了些许不安。

车程不长,不过一刻钟就到了地方。
还没停稳,他就娴熟地跳下车,替贺呈打开车门。

黑发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,瞥向了他的方向。

“今天蛇组会来。”
没头没脑的一句。

蛇组和鹰组向来没什么交集,陈一寸愣了愣,不清楚这句话有什么用意。
刚想回应,就被下车的男人打断。

“走吧。”

看也不看他,贺呈径直迈进大门。

陈一寸犹豫一下,还是跟上去了。

所有人都说他是最了解贺呈的人,但他对此一直持怀疑态度。
就像现在,他不知道今天要开的是什么会,也不明白贺呈这句提醒是为了什么。
从他被贺呈捡回来开始,他就一直在追逐男人的脚步。
他尝试着去了解对方的一切,竭尽所能变得“衬手”。
他试图变成一把好枪,好让自己不被扔在角落。
可即便如此,他依旧不清楚男人在想什么。
所谓的“了解”只是虚有其表的伪装,他也不过是只伪装成犬的野狼。

晴空之下,他感受不到丝毫温暖。
抬起头,对方修长的身影走在前面,挡住了他全部的视线。
他突然意识到,
自己看见的,从来都只是背影。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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